今年全國兩會，一些代表委員熱議“多校劃片”政策和“天價學區(qū)房”。在人民大會堂開放的“部長通道”，教育部部長袁貴仁甚至被媒體追問“買45萬一平方米的學區(qū)房值不值”。盡管“多校劃片”政策吹風強勁，但記者在北京一些地區(qū)暗訪發(fā)現(xiàn)，“天價學區(qū)房”熱潮難以降溫，名校學區(qū)房的價格依然一路高歌猛進，甚至演繹出總面積僅2平方米的天價學區(qū)房“荒誕劇”。

2平方米過道竟成學區(qū)房

“天價房”條件差到沒法住，有的甚至連房子都不是，這錢花在哪了?——學區(qū)。

在北京市西城區(qū)，文華胡同里一間7平米的屋子不久前正是以45萬一平方米的價格成交，確切地說它只是院里的廚房，房內只有水龍頭和水槽，水管因破裂正不停漏水，院里另一間18平方米的屋子正以總價550萬待售。整個院子5間房皆是空置，無一人居住。

“房子太簡陋，就是用來落戶上學的，別小看這個只有不到100平方米的三合院，總價2000多萬呢。”周邊一家房產中介的李姓工作人員告訴記者。

相似的情況還發(fā)生在南門倉小區(qū)旁邊的一處36平方米的半地下室的房子，一半在地面上，一半在地面下，只有一側有窗戶，是中介眼里居住性最差的房源，但出價卻達到420萬元，均價還高于小區(qū)內的樓房，究其原因還是“能確保上著名的史家小學”。

廚房和地下室還不算最奇葩的，有沒有聽說過2、3平方米的過道也能落戶上名校?是的，這些還都是“天價過道”。

記者在一個房產中介網站上找到這個過道學區(qū)房的房源廣告，這個“奇葩”學區(qū)房位于西城區(qū)金融街附近，在一個四合院內，東西朝向，平房，18年房齡，總面積2平方米，總價26萬元。“這間學區(qū)房2014年底就賣出去，現(xiàn)在賣可不是這個價了。”中介說。

中介給記者介紹了如今手頭在售的一處類似房源，地處前門，3平方米總價90萬。“只要有獨立產權證，就能上好學校，哪怕1平方米它都是學區(qū)房。”小李說。

與銷售火熱形成對比的是在租賃市場上，這些房子卻遇冷：小面積的租不出，20平米左右的租金最多每月1000元，租售比已成畸形，這也就意味著房子本身的居住條件差或者泡沫極大。

天價學區(qū)房“逆政策上漲”

“多校劃片”是指一個小區(qū)對應多個小學初中，讓買了學區(qū)房的家庭也不確定到底能上哪個學校，旨在為學區(qū)房“降溫”。然而，兩會前的這股“政策風”卻成了不少地方學區(qū)房市場的“暖風”。

根據(jù)文華胡同周邊幾家房產中介交易記錄的不完全統(tǒng)計，從去年底至今，文華、文昌胡同平房價格漲幅在20%左右，同樣對口實驗二小的高層樓房漲幅更大。“最多時一個月能交易20多套。”小李說。

在東城區(qū)對口史家小學的南門倉小區(qū)，最近均價突破10萬，漲幅約30%。“兩年前，大概兩三個月的漲幅，現(xiàn)在10天半個月就能實現(xiàn)，幾乎是一百個人在搶一套房子。”房產中介工作人員小魏說。

文華胡同里一位居民告訴記者，一般家長買這里的學區(qū)房都是提前一年左右，即便知道房價一直在漲，也因擔心入學政策調整而不敢提前太早購買，“寧可貴一點，也要確保能入學，反正用完以后再賣掉還是賺的。”

一名實驗二小學生家長告訴記者，自從前三年孩子入學以來，胡同平房的價格就從10多萬元一平方米開始一路飆升到20萬，直至令人咂舌的30多萬。“原先以為每平方米10萬元是‘天價’，站在今天看，當時真便宜。”

家住東城區(qū)的白領陸女士的孩子還沒進幼兒園，學區(qū)房卻成了全家糾結的大事。“現(xiàn)在買怕3年后政策有變，晚兩年買又怕價格漲得太高買不起。”

事實上，類似的“逆政策上漲”已經不是第一次。2014年北京市教委就宣布：“進行單校劃片或多校劃片”。至今，一些區(qū)已不同程度地在小學或初中階段實施“多校劃片”，然而，文華胡同的平房交易均價也從當時的每平米10多萬元，漲至如今的每平方米30萬。

不僅貴了，學區(qū)房還更多了。實驗二小的就近入學對口政策在2014年后發(fā)生改變，除了文華胡同、文昌胡同的平房外，附近6幢16層的高樓也穿上學區(qū)房的“金外衣”，價格也一路躥升。如今一套在售的57平方米的房售價已達950萬，兩年不到漲了約3倍。

一些代表委員和教育界人士說，在一些施行“多校劃片”的地方，名校事實上還是在“單校劃片”，使得這些學區(qū)房更為金貴;此外，隨著生育高峰到來，學校擴招，名校對應的學區(qū)房也會更多。記者了解到，包括上述提及的學校在內的大量名校，仍然采取“單校劃片”政策。

要打“退燒針” 更要找準“病灶”

“多校劃片”的制度設計初衷之一，就是要給不斷高企的學區(qū)房價“降溫”，效果究竟怎樣，眾說紛紜。

全國人大代表賀優(yōu)琳認為，學校乃至全社會對學校教育的理念都應改變，有些名校確實升學率高，因此，實現(xiàn)教育均衡化發(fā)展，底部學校是需要提升升學率，同時更需要全方位地人才培養(yǎng)能力的建設，名校也應該有一定的擔當，比如在教學資源、教師、干部等方面要有流通起來的責任意識，一定要形成均衡教育、萬馬奔騰的局面。

打個比方，“多校劃片”相當于是給學區(qū)房熱打一劑退燒針，但長期還是要堅持服藥，強身健體，也就是要促進義務教育均衡發(fā)展。“如今退燒針效果并不好，是因為沒有指向矛盾最突出的區(qū)域和學校。”

一些代表委員說，如今全部落實“多校劃片”存有難度，學校特色、生源、辦學軌跡將被全部打亂，更可能出現(xiàn)“名校不名”。況且即便落實了，群眾也會從原先“選學校”變成了“選學區(qū)”，打掉了一批學區(qū)房，但催生了更多的“準學區(qū)房”，所以必須抬高底部，而不是一味考慮分配頂部。

全國人大代表潘成英說，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到促進教育公平，“天價學區(qū)房”的存在不符合教育公平。

全國政協(xié)委員、四川省教育廳副廳長王康認為，應多措并舉，通過集團化辦學、遠程教育等更多的方式來獲取優(yōu)質教育資源，同時家長將孩子成才寄希望于名校一條路的觀念也需要改變。(記者潘旭、劉大江、韓傳號、陳弘毅、袁全、宋玉萌)